她看着他愤怒又难看的脸，他胡乱卷起的睡衣袖子，他肥硕的肚子凌乱的头发……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：算了吧。她没说话，平静地拖完地，洗干净手，去小区的河边走了一圈，很快想清楚了：非离不可。第二天，她跟老公谈了，但他没当真，以为她耍脾气吓唬他。第三天，她把离婚协议写好了，让他签字。他有点懵。他根本不想离婚，开启拖延战术。两个月后，姐姐起诉了。两家亲戚全知道了，一起开大会批判她，我也被拉去旁听。长辈们当然还是劝和，说的无非是：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？犯得着离婚吗？他也给你道歉了，你瞎折腾什么劲？姐姐被逼急了，情绪特别激动，几近失控：是小事吗？两个人的家，我有干不完的活，他有打不完的游戏，俩人一天说不了三句话，他脑子里光想着自己，什么事儿必须由着他，这日子怎么过！还有几十年呢，你们说，怎么过？我明明自己也能过很好，为什么要在家里养个爷？这事我想好几年了！不是一时冲动！谁闲着没事离婚玩？我至今记得姐姐当时激愤之下含泪的眼，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。在绝大部分女人心里，离婚还是很重大的事，在决意离婚之前，她多半已经挣扎了无数次。第1次想离婚，她忍了。第2次，忍了。第38次，忍了。到了第187次，她实在找不到忍下去的理由了。真正压倒婚姻的，从来不是最后那几个没洗的碗，那几句说错的话，而是天长日久累积下来的不堪忍受的琐碎。哪一次都是小事，但所有小事累积起来，就是钝刀子杀人，腐败了婚姻，蚀空了感情。最后终于，那个家轰然倒塌。
